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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琦
2025-11-21
665乔加林
往事如梭,乡愁难忘。在漫漫的人生长河中,儿时的记忆总是难以忘怀,到了知天命之年,时常会把早已埋藏于心底的往事像倒磁带一样倒出来。
20世纪70年代初,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农村,那时物质匮乏,人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小商品,只有逢五日、十日场才能到集市上去购买。为了方便群众购买,于是就产生了货郎。精明的货郎,逢场就到供销社采购一批日用小商品,挑着担子,摇着拨浪鼓,走村串户推销日用品。
货郎一般都是五六十岁的老者。他们肩挑着货郎担,穿梭于大街小巷。他们不仅售卖货物,还回收废品旧物,不时高声吆喝:“收鸡毛鸭毛鸡肫皮,收废铜烂铁啰!”货郎的货物由一根长扁担挑起,前面挑一个装满货物的大木箱,后面则是一个用来装废品的大箩筐。木箱内部分好多层,每层都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水果糖、针头线脑、锥子、剪刀、木梳、火柴、松紧带等各式各样的物品。
每当村头传来拨浪鼓“咚、咚、咚”的清脆声响,村里的大人和孩子急忙带上平日积攒的牙膏皮、破鞋底、废塑料等杂物奔出家门。货郎抵达村头时,总会寻找一处宽敞且凉爽的大树荫下,放下沉重的担子,摘下头上的草帽,擦去额头的汗水,接着用力摇动几下拨浪鼓。不一会儿,货郎的担子前便聚集了许多大人和孩童。
我们这些孩子总是被货郎担里红红绿绿的糖果馋得直流口水。货郎走到哪里,我们就跟到哪里,哪怕多看几眼也是好的。村里的孩子没什么零花钱,要是有哪个孩子买了一粒糖吃,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。有的孩子生怕卖货郎走远了,一边叫他等一等,一边跑回家翻找废旧物品,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货郎担前换上两粒糖吃。
大姑娘、小媳妇们喜欢围在货郎担前,挑选扎头发用的头绳、头花。老人拿出鸡肫皮和积攒下来的鸡毛鸭毛,换一些针头线脑,老货郎一边检查鸡毛鸭毛是否晒干,一边与老人讨价还价。当家的妇女从侧边的裤袋里掏出手帕,小心翼翼地打开,精打细算地购买家里必需的生活品。有的男人大摇大摆地提着家里的破铜烂铁来换几支烟抽,有的从裤兜里东摸摸、西找找,拿出几个钢镚买上半包香烟。孩子们拉着大人的衣襟,吵着要买糖吃。有手脚麻利的孩子早从家里找出一双破胶鞋,一路提着飞奔而来,大人看到后大声责骂:“哎呀,你个败家子儿,那个补一补还能再穿呢!”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!换糖吃了再说。”这样的场景,直惹得众人哈哈大笑。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向货郎询问,货郎总是笑眯眯地回应:“有,有,都有,大家别急,慢慢来。”即便暂时没有,货郎也会承诺下次一定带来。
在觅得心仪之物后,众人往往与货郎展开一番讨价还价。尽管心知货郎的定价已是底线,但人们仍期望能再节省些许,不惜与货郎唇枪舌战良久。议价过程中,货郎始终保持着不急不躁、笑容可掬的态度:“实在抱歉,这个价格连成本都合不上嘞。”
货郎走街串巷,阅历丰富,每至一村,总会分享些许奇闻逸事。村民们闻之,无不赞叹其见多识广。故事讲罢,货郎便挑起担子继续前行。
如今,农村不仅有便利店、小超市,物品种类应有尽有,电商也已进村,方便快捷。货郎却早已退出了人们的视野,远去的货郎担成为一个时代的美好记忆。